第190章
  “这些我都知道。”
  秦月琅抬起宁静的目光,她的眼睛像能包容一切的金色天宇,其中喜怒不容窥测。
  “但是,还要再等等。”
  “好吧。”被秦月琅打断,歌兰默瑞尔身上气势一散,摸起鼻尖,“那我和你一起去佛林顿?我想见见那个你总给她写信的女精灵,米斯拉斯。”
  “不……歌兰默瑞尔,我已足够信任你,想直接将港口这里的事务委托给你。”
  秦月琅走入卧房,拿出了那柄出自第一纪元诺多工匠的古剑,递向歌兰默瑞尔。
  “如果你觉得可行,这是你的剑。”
  歌兰默瑞尔一时没有接过,她专注地看着这柄剑,因为这几年被秦月琅带着,衰落和亡毁的气息已经消散,甚至沾染了一点奇特的生命力量。
  她看了一会儿,才慢慢地回答道:“之前我和你说,‘我为了寻求西渡之机而来,希望能有所作为’,你只回答说,在你这里,我能做的事情一定重大,却不是值得歌颂的光彩事,神明不但不会召唤,反而会彻底厌弃我。”
  于是她向剑伸出手。
  “我不羡慕西方的永恒福乐,只是我的部族和父母,替我拒绝了神明,我想要自己做决定。如果神明真会按照他们的立场,对西渡的精灵做挑选……”
  她最终握住了剑,牢牢紧握,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命运。
  “那我不愿被挑选,我愿立不被歌颂的功勋。”
  秦月琅便将事务都托付给歌兰默瑞尔,大概包括港口管理、技术研究相关的生意,还有她在河两岸森林中的日常活动,特指一些打狼、育种、疏浚支流这种造福林中人类的事情,还有监测生态环境和各个部落发展情况。
  写委托文书的时候,秦月琅突然想到一点:“你怎么不知道埃尔隆德是谁?”
  歌兰默瑞尔却笑了:“我知道有这么位执政官啊,但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嘛,我给忘了,之前我不是还确认了一遍了嘛,他不是领主,更不重要了。”
  …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。
  但现在不是,不代表未来也不是。
  秦月琅一向远虑,执意在《港口权利协定》中主张林顿保有对温雅泷迪即新港的临时托管、贸易优惠、寻求庇护等等——吉尔-加拉德需要特派埃尔隆德解释“我们精灵不需要”的权利。
  埃尔隆德知道她有意保护林中人类后,便感到她的执意另有蹊跷。
  秦月琅对付不了他的旁敲侧击,直接说明:“努门诺尔人率先探索此地,可格瓦斯罗河生灵共享,森林是那些人类蔽身之处,沿岸的土地本不属于任何人,那么所谓‘温雅泷迪是努门诺尔人借用林顿之力所建,与林顿报酬结清后,此港只归属于努门诺尔’,在土地所属上,就应当被质疑。如果未来这座港口发生争议——这些条目保证了林顿有立场介入,这是一种平衡。”
  埃尔隆德只用他那双清朗而深沉的眼睛看着她,无声地表达否定。
  秦月琅沉默了一会儿,道:“如果您代表吉尔-加拉德陛下,不愿提出这些要求,阿勒达瑞安殿下两天后到,我不如去直接说服他,他对我的意见一向慎重。有些事我没有在信中写明,您或许无法想象,建港初期人手极度匮乏,那些毫无建造经验又傲慢的水手,没意识到河水流量变化会导致海水倒灌,阿勒达瑞安殿下在选址前对此毫不知情,为了救回这座港,我一连几个月不眠不休,工程以外,还要亲自处理货品流通的大事小事,勉强补上材料的缺口,再吸引更多的工匠、石匠……”
  她故意说自己要去找阿勒达瑞安,还说起过去的辛苦,语气冰冷,眼睛却一直端详着他。
  埃尔隆德走神了一瞬。
  有人想要她的些许爱怜——
  可她真应该施予?她真该端坐池边,将她罕有的爱怜握在掌中,如饵料般投入鱼池,被饥肠辘辘的群鱼争抢?
  她不能接受吗?她不能被种植在藩篱之内,被全情全意地浇灌?
  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埃尔隆德慢慢将她缠在领花上的一缕青丝拨开,又轻轻重复了一遍,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他的动作也很轻,没有什么感觉,秦月琅却一动不动,那个瞬间她突然想把口袋里的银戒指推在桌上,说一句“埃尔隆德大人,物归原主,这几年它功劳可嘉”。
  但她没有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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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85章 流沙逝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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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埃尔隆德被秦月琅说动, 按照她草稿中的想法,和到港的阿勒达瑞安针做了详尽商议。之后的几次会议中,秦月琅没有多费口舌, 便见证了《权利协定》的签署生效。
  虽然努门诺尔人不见得很乐意让权, 但把和精灵的友谊写到纸面上, 对他们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。因为这同是阿勒达瑞安今年首次到访温雅泷迪,于是港中在夜间举办了宴会。
  秦月琅一贯在港口作风冷肃, 她让人带去一个“精力不济、不便出席宴会”的口信,水手们也觉得很正常。不过, 阿勒达瑞安发现她没到, 连着派人去她的住所邀请, 水手们把刻着双翼纹的门铃按得不停。
  不知歌兰默瑞尔是开门开得烦了, 还是听门铃听得烦了, 她不顾秦月琅意愿, 把人捯饬了一通, 就推出了门。
  “事情都交到我手上了,你在走前体谅体谅我。”她一边关门一边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