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  老太监满面怒容,芝麻绿豆眼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:“你……大胆!”
  “回去告诉你们娘娘,要是想见我,就找个会说话的人来传话。”郁白瞥了眼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嘶溜嘶溜擦脸的老太监,冷笑一声,“还有,我对当这后宫主人没什么兴趣,娘娘要是不服,大可再送第二个琴贵人来。”
  郁白微微俯身,声线轻柔如游走的蛇:“郁白绝不让她失望。”
  作者有话说:
  忽然发现这一章bug还挺多(捂脸)
  第3章 他的自由
  门外忽传来一声巨响,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奔来。
  “杀人了……杀人了!”
  郁白骤然朝门外看去。老太监神色一凛,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。
  皇城大内,怎有这般场景?
  “杀人了……那些人杀进宫里来了!”
  小太监扑过来抓住郁白的袖子,沾满鲜血的手掌在雪白衣袍上留下鲜红的掌印:“太后宫里……太后围了好多兵,到处都是兵……”
  短短几句话,郁白心中骤然明朗起来。
  太后唯一的嫡子宁王赵锴已到弱冠之年了。赵锴身为嫡子,自幼金尊玉贵,孰料皇位被一个庶出兄长凭空夺走,心中自然不甘不愿。赵钧此次外出祭天,却将太后“软禁”宫中,怕就是藉此一举诛灭赵锴及其党羽。
  若让宁王登基,太后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,江家也才是真正的从龙之臣、皇亲国戚。
  小太监已经停止了呼吸。察觉到身后冷风,郁白猛地回旋转身,老太监被逼退两步,重重撞上身后茶桌。
  汝窑茶盏应声而碎。
  几乎是同一时刻,郁白已拾起一枚碎瓷,划过老太监脖颈。
  鲜血迸出。
  老太监倒下的时候双目不可思议地张大,大概是至死也没有想到,这个宫人眼中弱不禁风、靠美色迷惑君心的少年,出手会这么狠利干脆。
  郁白脸侧溅了一片血花。他抹了把脸,不再理会老太监横陈殿内的尸体,而是折身回了寝殿,径直走向书格。
  他站在重重书格前静默片刻,掀开一层绢帛。
  那是一柄剑。
  剑已蒙尘,他数年不曾握住这柄剑。郁白端详片刻,挥手抽出。
  “公子!公子!”侍女踉踉跄跄地闯进来,“太后请您过去……”不待她说完,紧闭的殿门轰的一声被撞开,涌出更多士兵。
  原来自己还是重点关照对象。郁白无声地笑了笑,唰的一声,长剑出鞘,凛冽寒光闪现,转瞬之间割断了那人喉管。
  “愣着干什么?”郁白冷冷扬声,“我若是死在这儿,赵钧会饶了你?”
  士兵不解其意,正欲出手时,却已被另有一道身影刺中了心脏。
  那人招式狠厉,出手果决,郁白在一旁看着,心道不愧是赵钧亲自组建的影卫,用来看管他的确不错。
  只是可惜了。
  影卫杀尽最后一人,忽觉身后有破风之声,下意识挥剑砍去,利剑刺破皮肉发出噗嗤声时,他的后颈突然一阵钝痛。
  郁白自他身后淡淡收了手:“对不住了,睡会儿吧。”
  他少时也曾上过战场砍过外敌,他的武功剑法,也是在日复一日的苦练和尸山血海的战场中磨炼出来的。
  春光忽地黯淡下来。郁白剥下那名小太监的衣服套在身上,毫不迟疑地跨过满地尸首,循着幽径奔向西华门。
  一路上他听到厮杀声渐渐沉寂,皇家军队集结的号角,听到“逆臣赵锴已伏诛”的呼喊,间或掺杂太后不可置信、近乎凄厉的质问。
  郁白不知自己跑了多久,同多少人打过照面又编造了多少谎言,当他终于跌跌撞撞来到西华门那扇青草掩映的小门时,抬头望见了如火的夕阳。
  ……
  宫城内的天空被砖墙切割成狭窄的方块,郁白已经不记得晴空碧海是什么模样了。他仰头望向天空,心下仍是迟疑,这就是……出来了吗?
  从那座宫城中,离开了吗?
  也许是渴望了太久,郁白被几乎从天而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,却忽感胸前一阵钝痛。
  方才搏斗时没有感觉,此时郁白才意识到不对劲,伸手一摸,被自己的血染了满手。
  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,染了一身浓稠鲜血渐渐化开,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路上。郁白低头望见一地血迹,心知自己这般模样太过显眼,理应尽早离开。
  “什么人?站住!”
  “血,有血!拦住他!”
  偏僻的宫门外,血和新鲜的雨珠泥土混着,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。青石板铺就的路上,郁白身后的血迹越来越模糊,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,他两年不曾出宫,早已不记得宫外的路。
  他听见有人厉声喝斥:“什么人!”
  郁白猛然睁大眼睛。
  落日之下,宫阙之外,军队赫赫,黑衣龙袍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,看着那顶有些滑稽的太监帽子滚落在地,声线不辨喜怒:“郁白。”
  。
  他的自由,只存在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。
  “赵钧……”郁白模糊出声,极力想要挣脱赵钧的束缚。那点力气对赵钧来说几乎毫无作用,但他还是停下了动作,俯视着少年浮起不正常绯红的苍白面容。
  “阿白。”赵钧温声道,“说说看,你是怎么跑出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