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234节
  第413章 韩御史生病了
  子虚乌有的桃园三结义。
  韩时宴想,若是时光倒流,他一定在吴江喊出这句话的时候,用块布条将他的嘴给堵上。
  天这会儿已经开始亮了起来,四处可闻鸡鸣狗吠之声。
  顾甚微紧紧地握着剑柄,对着韩时宴说道,“韩御史,铭方阿姊有孕在身,她瞧着不太好,我便先回去了。”
  她说着,看了一眼韩时宴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雨中。
  韩时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,他果真病得不轻,连呼吸都变得疼了起来。
  “公子公子!你怎么在这里淋雨!虽然老爷教你用生病来博同情,但您也不用真学啊!若是感染了风寒,那可如何是好?”
  顾甚微站在巷子口,背靠着墙。
  她的一只脚抵在墙上,就那么斜斜地靠着,不停地往自己嘴中塞梨膏糖。
  梨膏糖那直冲灵魂的清凉味儿,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清晰,先前那股子炙热一下子冷却了下来。
  她拒绝了韩时宴,韩时宴顶多就伤心几日,等她离开了汴京,久而久之便淡了。
  可她若是贪了那一时欢好,再留他一人独活,反倒更加残忍。
  “韩时宴本来就有克妻的名声,汴京城里哪家敢把姑娘嫁给他?若是我再死了,韩御史十有八九要孤独终老。”
  顾甚微想着,听到长观那咋咋呼呼的声音,耳朵动了动。
  知晓韩时宴已经有人照看,她方才紧了紧手心,一步一步朝着桑子巷行去。
  她可是顾女侠,不怕疼的。
  ……
  长观叽叽喳喳的围着韩时宴转了一圈儿,见他呆愣在原地,忍不住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。
  再见韩时宴不为所动,一下子焦急了起来。
  “我怎么就没有个传音符,若是有的话当告诉老爷,说公子被顾亲事……”
  “你不说话,没有人拿你当哑巴!”韩时宴回过神来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  长观听着,心中一揪,赶忙将伞移到了韩时宴的头顶上,“公子,咱们先回去吧。今日休沐不朝,我们正好可以回去沐浴更衣,好好睡上一觉。”
  “顾亲事虽然好,但是公子强扭的瓜不甜,汴京城中这么多好姑娘……汴京若是没有,陇西女子豪爽,河东女子端庄,江南女子温婉……”
  长观的话说了一半,感觉到了韩时宴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,又讪讪的住了嘴。
  “不会有了,这世上只有一个顾甚微。”
  他本就不是欲念深重之人,从未想过耽于情爱之事。
  只这一人而已。
  长观听得心惊肉跳,瞧着韩时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,赶忙扶着他上了一旁的马车,快速地朝着公主府行去。
  公主府同韩家老宅相连,中间开了一道月亮门。
  韩时宴睡下的时候,正是老宅那头用朝食的时辰。
  只不过那是老宅的规矩。韩家没有人敢管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公主,韩太傅更是没脸管吃软饭的亲弟弟。
  那二人几乎是夜夜孟浪,然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。
  起初韩太傅还训斥过几句,不过韩驸马理直气壮的说若不让公主舒心,软饭如何吃得香甜?韩太傅被这不要脸的样子给噎得三日牙疼,便就再不过问了。
  长观伸出手来,探了探韩时宴滚烫的额头,听着门口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,立即站了起身。
  果不其然就瞧见急匆匆跑过来,衣衫凌乱的公主同驸马。
  长公主一个箭步,坐到了床边,瞧着脸红红的韩时宴,忍不住蹙了蹙眉头,“可寻郎中瞧过了?”
  长观赶忙点头,“瞧过了,因为淋了雨感染了风寒。郎中说公子心力交瘁,怕是要大病一场。”
  他的话音刚落,就瞧见韩驸马一个巴掌啪的一声,拍在了韩时宴的大腿上,“没用的家伙!一看就是被人家小姑娘拒绝伤心了吧?都是你阿爹玩得不要的了!”
  “这就不行了,你算什么英雄好汉!这会儿睡什么?若是不告诉人家你病了,岂不是白病了!”
  韩驸马说着,眸光一动,冲着长观骂道,“你也是个榆木疙瘩。”
  “还不快将那郎中开的药提上一桶,给人家顾大人送过去。记得说韩时宴病了,烧得跟烙铁似的,嘴中还喊着人家小姑娘的名字。郎中说的什么心力交瘁,也得说清楚了。”
  “病来如山倒,你家公子又没有武功,也不知道何时会好。”
  “就是在病中,也担心顾大人同样淋了雨,感染了风寒呢!”
  躺在床上的韩时宴,迷迷瞪瞪的听到这些话,有些羞愤的张开了眼睛。
  因为发烧的缘故,他说话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“莫要听阿爹的,你送药过去就行。内宅手段……咳咳……”
  韩驸马瞧着,心疼地端了温水,递给了韩时宴。
  “你这个蠢小子,难怪你娶不到媳妇儿。内宅手段怎么了?这可是我们吃软饭的家伙什!能把媳妇哄回来才是最重要的,脸面算个几斤几两。”
  “若是顾大人说你给她跳个胡旋舞,只穿亵裤的那种,跳了就嫁你,你跳是不跳?”
  韩时宴的脸红了更厉害了。
  不光是烧的,还是气的!
  “顾亲事根本就不会想看这些,阿爹你成日里都想些什么!”
  韩驸马啧啧了几声,“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,在心里已经开始跳起来了吧?”
  “我倒是想给你使出一招小霸王强娶……可我怕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谁叫你心悦的那姑娘打遍汴京无敌手!只有她强娶你的份!硬的这一条路从来就没有,可不就只剩下软的了!”
  长公主听驸马越说越是离谱,横了他一眼。
  “让时宴好好睡上一觉,一大早的聒噪什么?你儿子比你聪明百倍,还需要你来教那些歪门邪道?”
  “还强娶!就算人顾家小娘子是个没有功夫的弱女子,我也不准时宴做出那等事来。把人家小姑娘当成什么了?孩子的事情,让孩子自己来办,你莫要胡乱插手,反倒添乱。”
  长公主说着,接过了韩时宴手中的茶盏,又将被子给他掩了掩。
  “你且先歇着,待病好了再徐徐图之。烈女怕缠郎……”
  一旁的驸马听着,顿时不乐意了,“你不是让我不要掺和么?你怎么出主意?”
  第414章 诡计多端韩时宴
  韩时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,他觉得周遭围着一百只叽里呱啦的鸭子,而他即将沉入塘底。
  “阿爹,阿娘,你们先出去吧!我想要歇上一会儿!”
  韩驸马还想要传授他那伺候媳妇的一百零八式,却是被长公主揪住了耳朵,拽着朝着门外走去。
  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屋檐下垂落的雨声愈发的响了。
  桂花树叶郁郁葱葱的,遮挡住了窗户的一角。
  韩时宴静静地听着雨声,突然之间有些睡意全消,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,用手撑着床榻艰难地坐了起来。
  他低垂着头,盯着自己的手指看。
  那手指干净又白皙,指甲修剪得十分的干净,在指腹上还生有薄薄的一层茧子,那是练字留下的痕迹。
  同顾甚微那双用剑的手,差异显着。
  韩时宴就这样呆愣地坐了许久,然后方才披上了衣衫翻下床去,走到了桌案边。
  他平日里多半是住在自己单独的小院中的,也就是这一回离开汴京太久,又经历了齐王叛乱那等险些丧命的大事,这才被长公主强行要求回来住上几日。
  韩时宴伸出手来,抽出了一堆文章下头藏着的一方木匣子。
  那匣子看上去有些粗糙,还有刻刀的留下的痕迹,并没有刷上漆水,就只简单的刷了一层桐油。
  韩时宴盯着那大匣子看了看,打开了来。
  在那匣子中间放着厚厚一叠的画,入目那张是顾甚微站在他亲手扎的竹筏上头,一支粉红色的桃花枝儿斜冲过来,恰好就在她的耳边,像是簪花了一般。
  她站在那里,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  这是他回汴京之后新画的。
  在这张画下方,还有厚厚的一叠。
  韩时宴一页一页的翻着,有顾甚微吃点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,有她吊挂在开封府的围墙上看热闹的样子,还有她揽着他在屋顶上狂奔样子……
  他记得格外清晰,那会儿他天旋地转的,险些没有吐出来。
  不知不觉便装满了一匣子,比那诗经典籍还厚了。
  韩时宴想着,拿起了桌上的笔,他想要画下今日雨中的顾甚微,可一直到笔尖的墨汁滴落,在纸上晕染了开来,他也无从下笔。
  韩时宴想着,将那鼻又轻轻地搁置了下来。
  风寒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地,他忍不住打开了窗户,外头的雨点飘落了进来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,冰冰凉地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。
  他朝着窗外看了过去,恍惚之间好似瞧见那桂花树旁一闪而过的红色衣角。
  那一抹红色像是艳丽的血,是皇城司那张扬的衣袍。
  韩时宴猛地站了起身,身后的椅子被他这般一撞轰然倒在了地上。
  他却是顾不得这些,直接从窗户口翻了出去,急匆匆地朝着那株桂花树后冲了过去,只不过那树后头空空如也,别说衣角了,就是那红色都仿佛是他的幻觉。
  韩时宴抬起手来,抚了抚额头,他周身都滚烫滚烫的,想必是烧糊涂了。
  他想着,转身想要朝着屋中行去,可行了几步,却是又猛然回头,重新到了那桂花树边。
  韩时宴想着,抿了抿嘴唇,他抬起手来,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个高度,那是顾甚微的身高。
  从屋中窗户处可以看到红色衣角,那应该是站在这里,身高……那么头应该在这里。因为有轻功,所以虽然下雨但是没有留下脚印,但是头发紧靠着桂树枝……
  找到了!被树枝挂断的头发。
  韩时宴想着,从那桂花树枝上摘下了一根黑黝黝的长发,那头发被雨水打湿了,上头还带着晶莹的水珠。
  不是他烧糊涂了花了眼,先前顾甚微的确是站在他的院中。